那年曉彬讀高三，學習十分緊張。為了保證營養，爸媽每天給他做飯送到學校。
曉彬第一次見到瓊，是當消防員的哥回家探親的一天。那天中午，給曉彬送飯的是哥，他旁邊站著一個身材高挑、皮膚白皙的漂亮女孩。曉彬驚訝地望著哥，哥給他介紹：“這是我高中同學，她叫瓊……”
曉彬一下子明白過來，打趣道：“哥，這是你女朋友吧！”哥嘿嘿傻笑，算是默認。再瞧他身邊的瓊，早已滿臉緋紅。那天吃完飯，哥接過飯盒準備回去，曉彬調皮地問瓊：“以后，我應該叫你‘嫂’吧。”瓊一愣，羞澀地望著哥。哥微笑著，沒有作聲。瓊猶豫片刻說：“要不，你先叫我‘姐’吧。”曉彬知道她害羞，也不勉強，快快樂樂地叫了聲：“姐！”瓊對曉彬笑笑，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細牙。
從那以后，哥給曉彬送飯幾乎都帶著瓊。曉彬和瓊很快熟悉了，一直叫她姐。瓊問曉彬：“你復習得怎樣了，準備考哪所學校？”曉彬說自己一直覺得心里沒底，因為哥哥到外地當了消防員，所以自己想離爸媽近點，以后好照顧他們。“畢業后想干什么？”“要么像爸媽一樣做生意，要么像你一樣考公務員。”總之，他們聊的話題很多。
不久后，哥休完假歸隊了，給曉彬送飯的又換成了爸媽。盡管曉彬沒再見到瓊，不過他常聽媽媽講，說是瓊幾乎每個周末，都會到爸媽的公司幫忙，就像家里的一員。曉彬聽了，打心里替哥感到高興。
有一次，媽媽不太放心地念叨：“瓊條件那么好，怎么就看上你哥了？”曉彬打小崇拜哥，對媽媽說：“別看我哥長相一般，還黑不溜秋的，不過自古美女愛英雄，哥是消防員，天天不是訓練，就是救火，有英雄氣概。”媽搖搖頭說：“你哥成天不著家，跟你哥談戀愛，真是委屈她了。”
哥出事是在曉彬念大一的那年寒假。哥所在轄區的某幢居民樓半夜里發生火災，火勢非常猛烈。救援過程中，哥奮力救出了一名小男孩，卻獻出了生命。
哥被安葬在本地烈士陵園。那天，儀式現場擺滿了社會各界送來的花籃。肅穆的挽聯、潔白的花圈、滿眼的熱淚，寄托著人們對哥的無限哀思，人們追憶著哥短暫而光榮的一生，對哥的英勇犧牲表示沉痛悼念，向親屬表示深切慰問。安葬儀式結束后，現場所有人員向烈士墓敬獻鮮花并鞠躬致敬。奇怪的是，曉彬沒有看到瓊。
幾天后，瓊來了。曉彬看到她像變了個人似的，面無血色，眼睛紅腫，消瘦了很多。曉彬心疼地叫了一聲“姐”。瓊點點頭，咧嘴想笑，但沒笑出來。
那天，瓊握著媽媽的手坐在沙發上，兩人都沒說話，只默默地流淚。后來，瓊走進哥的房間，獨自坐了很久才出來……
瓊又像以前一樣，常到爸媽的公司幫忙，偶爾還會跟爸媽一起回家。每次回來，瓊都會在哥的房間里靜靜地坐上一會兒。瓊加了曉彬的微信，鼓勵他好好學習，叮囑他照顧好自己，還幫他網購衣服、零食。
時光荏苒，爸媽覺得不能耽誤瓊。有一次，媽媽拉著瓊的手說：“咱們雖然有緣相識，卻無緣成為一家人。孩子，遇到合適的就重新找一個吧。”瓊抹著眼淚，笑著說：“阿姨，您放心，我會的。”
三年后的清明節，曉彬到烈士陵園祭奠哥時，迎面遇到穿著一身青衣的瓊。看樣子，她剛去看過哥。兩人站著閑聊了一會，瓊忽然說：“弟，我要結婚了。”曉彬聽了，雖說有點失落，但更多的是欣慰。“姐，祝你幸福！”曉彬由衷地說。瓊微笑著點點頭。
兩人道了別，曉彬剛走幾步，被瓊叫住。瓊轉身走來，對曉彬輕聲說：“弟，你能不能叫我一聲‘嫂’？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……”
曉彬的眼淚奪眶而出。
大學畢業后，曉彬沒有去做生意，也沒有去考公務員，而是像哥一樣，當了一名消防員。
責編：顏雨彬
來源：張家界消防救援支隊
